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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发生后,几千米高空的鸟也不得不绕路

果壳
2024-08-16

Editor's N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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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果壳自然 Author 玛雅蓝

每年春天,一群乌雕会从希腊和南苏丹启程,途径乌克兰,前往白俄罗斯的繁殖地。


然而,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全面爆发后,迁徙的乌雕为了避免在冲突地带停留,选择绕更远的路程,并减少了休息停歇。迁徙本来就会造成极大的体力消耗,绕路和减少休息更让乌雕精疲力竭。战火之下,受到影响的不仅是卷入其中的人类,还有无数野生动物们。


俄乌冲突不仅对当地人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也波及乌雕等野生动物 |  J.M.Garg/Wikipedia

乌雕途经之地

乌雕属于IUCN易危(VU)物种、中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中国的观鸟人也许在秋冬季节见过乌雕,它的出现总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惊喜。它体色深,翼形方正,羽毛又常常有破损,飞起来像一块慢悠悠的破抹布。但它确实是一种顶级的捕食者,翼展达155~180厘米,小型鸟兽、昆虫和鱼类都是它的食物。


从地图上看,乌雕的繁殖地是一道横贯欧亚大陆的长条,东至俄罗斯东南部,西至中欧和东欧南部。它们依赖开阔的草原和湿地环境,在许多地区都面临着栖息地破坏的威胁。俄乌冲突更是让它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在湿地栖息的乌雕 | Wikipedia: Vishnubonam


英国和爱沙尼亚的研究者用追踪器对22只乌雕进行了监测。这些乌雕每年春天从希腊和南苏丹启程,途径乌克兰,前往白俄罗斯的繁殖地。监测发现,自从2022年2月俄乌冲突全面爆发后,它们为了避开冲突地带,平均多飞了85公里


俄乌冲突不光让乌雕绕路,也让它们的旅程变得更加艰辛。候鸟在长途迁徙过程中常常要在一些“补给点”停留休息,补充能量。在俄乌冲突之前,22只乌雕当中有18只会在乌克兰境内的三个地点停留。但是在2022年2月,只有6只个体在此停留,并且研究者认为它们可能是在冲突发生前过境的“早鸟”。


这项监测研究开始于2017年,最初是为了了解乌雕的迁徙路径和繁殖情况。显然那时候研究者们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地区的局势变化。

鸟类学家表示担忧

作为一个易危物种,每一只乌雕的繁殖都至关重要。一对乌雕每年生育1个后代,后代存活率只有约60%。所以,对于这样的监测结果,研究团队和其他一些鸟类学家都十分担忧——乌雕的行为模式改变可能对这个物种的生存造成不利影响。


尽管研究监测的22只乌雕到项目结束时全部幸存,但研究团队担心它们的繁殖会受到不利影响,因为它们在路上消耗了更多的能量,更少获得补给,更晚抵达繁殖地。一般来说,迟到的鸟儿更难找到满意的巢址,也更难找到充足的食物来养育幼鸟。


一对越冬的乌雕 | Wikipedia: Mike Prince


英国伯明翰大学的鸟类学和动物保护助理教授Jim Reynolds告诉BBC:“对于这样一个易危物种,对繁殖表现的任何干扰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作为一名研究动物保护的生物学家,我对此感到十分担忧。”


受俄乌冲突影响的乌雕种群数量约占欧洲种群的15%。由于时间限制,研究团队没有评估2023年以及之后的乌雕迁徙轨迹。


乌克兰有着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北部是肥沃的湖泊和湿地,西部是生长着参天古树的喀尔巴阡山脉,东南部是辽阔的草原。俄乌冲突影响的区域主要是东南部的草原地带。由于调查研究需要一定时间,和实地调查面临客观限制,俄乌冲突对乌克兰生态环境的整体影响仍然是未知数。

“我听见云雀在歌唱”

自然资源丰富的地区往往也更为人类所觊觎。一项统计研究指出,1950-2000年间,80%以上的重大武装冲突发生在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另一篇发表于《自然》期刊的文章也指出,在1946-2010年间,非洲保护地大型食草动物的种群衰退情况与武装冲突密切相关。


战争不仅带来了爆炸、噪声、污染,威胁动物的生存,还造成自然保护区边界失效,人员肆意进出。同时,因为人们的生活失去保障,加上民间大量装备武器,这些地区的动物更容易受到偷猎。


战争也以间接方式对保护工作造成负面影响。局势不稳定会迫使保护和研究项目终止,人员撤离。军费开支的增加也会导致其他方面的财政支持减少,这甚至会波及范围更大的保护项目。


但是另一方面,大自然也可以很顽强。这两研究同时指出,战争很少直接导致动物的灭绝,只要战后能够及时进行干预和重建。一些动物善于躲藏,使得种群能在较低的水平维持下去,直到战火平息。


一个成功的生态修复案例就是莫桑比克的戈龙戈萨(Gorongosa)。这里发生过长达十多年的内战,到2004年,莫桑比克政府与美国企业家格雷戈里·卡尔(Gregory Carr)合作,着手进行生态修复。如今,这里已经建成了高水平的国家公园,生活着大群非洲象、狮子和瞪羚。2018年,人们在这里发现了豹子的身影,这是14年来的第一次。


豹子回到阔别14年的戈龙戈萨国家公园 | Club of Mozambique


和乌雕、豹子这样的顶级捕食者相比,食物链底部的小动物通常更加顽强。它们不仅维系着种群的存续,也为人类的心灵带来了一丝慰藉。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鸟类》不断收到士兵来信,讲述他们在战地观察到的鸟儿。他们看到,即使在被轰炸得千疮百孔的村庄里,燕子、麻雀和翠鸟仍然在顽强地筑巢和育雏。1944年,一位在意大利参战的士兵在投稿中写道:


“在爆炸声的间歇中,我能听到云雀在歌唱,这使得战争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荒谬。”


参考文献

[1] Russell, C. J., Franco, A. M., Atkinson, P. W., Väli, Ü., & Ashton-Butt, A. (2024). Active European warzone impacts raptor migration. Current Biology, 34(10), 2272-2277. https://doi.org/10.1016/j.cub.2024.04.047

[2] Kristi Marciano. How the War in Ukraine Takes a Devastating Toll on Nature. Audubon magazine. https://www.audubon.org/news/how-war-ukraine-takes-devastating-toll-nature. <2023-Fall/2024-08-05>

[3] Hanson, T., Brooks, T. M., Da Fonseca, G. A., Hoffmann, M., Lamoreux, J. F., Machlis, G., ... & Pilgrim, J. D. (2009). Warfare in biodiversity hotspots. Conservation Biology, 23(3), 578-587.

https://conbio.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111/j.1523-1739.2009.01166.x

[4] Daskin, J., Pringle, R. Warfare and wildlife declines in Africa’s protected areas. Nature 553, 328–332 (2018). https://doi.org/10.1038/nature25194

[5] Rachel Nuwer. War’s Other Victims: Animals. The New York Times. https://www.nytimes.com/2018/01/12/science/africa-war-animals-conservation.html. <2018-01-12/2024-07-23>

[6] Mozambique: Leopard seen in Gorongosa for the first time in 14 years. Club of Mozambique. https://clubofmozambique.com/news/mozambique-leopard-seen-in-gorongosa-for-the-first-time-in-14-years/. <2018-04-03/2024-08-05>

[7] 《丛中鸟:观鸟的社会史》. [英]斯蒂芬·莫斯 著. 刘天天 王颖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作者:玛雅蓝

编辑:黄线狭鳕

题图来源:J.M.Garg/Wikipedia


本文来自果壳自然(ID:Guokr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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