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文偃 （云门宗创始人）

云门文偃

五代云门文偃禅师(864—949)，浙江嘉兴人，俗姓张。他天资敏捷，博通佛经，幼年时依空王寺志澄律师出家，成年后于毗陵坛受具足戒，随侍志澄律师学律部数年。然后到各地参学，初参睦州(在今浙江省建德县)陈尊宿，后参雪峰义存禅师，始得契悟，并成其法嗣。开悟后住持韶州云门山光奉院，故称“云门文偃”。其禅风自成一系，世称“云门宗”。前来参究的学人不下千人，云门文偃禅师的法嗣有白云子祥、巴陵颢鉴、香林澄远等61人。后人辑有《云门禅师语录》行世。

云门禅师去参访睦州禅师，正是薄暮时分。云门禅师用力敲紧闭的大门，过了很久才开门。云门禅师道明来意，便迈脚进门。正当云门禅师一只脚刚跨入门槛时，睦州禅师突然用力把门一关，云门禅师当即痛呼：“哎哟!真痛呀!”

禅师问道：“什么人喊痛呀！”

云门答道：“老师!是我，我的脚要断了！”

禅师问道：“你在哪里呢?”

云门答道：“我在门外呀！”

禅师问道：“你在外面，怎么叫痛呢?”

云门说道：“你把我的脚关在门里面了。”

禅师问道：“脚在门里，为什么人在门外呢?”

云门生气地说道：“门把我分成里外了。”

禅师笑道：“愚痴!人有里外之分吗?”

闻听此言如重锤击心，云门当下大悟。

参见过雪峰之后，云门遍谒诸方，声名大振。他拜访灵树山时，山上住着一位知圣禅师，二十年来不立首座弟子。人家问他为什么，知圣禅师总是说道：“我的首座出生了。”过了一阵子又说道：“我的首座在牧牛。”时而又说：“我的首座行脚去了。”

一天知圣禅师命人敲钟，并到三门外去欢迎，众僧都跟着他出门，正好文偃来到寺中，文偃被迎请为首座。

一次有人对他说道：“世尊刚出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环顾四方，道：‘天上地下，惟我独尊’。”

云门文偃就说道：“我当时若是看见，便把他一棒子打死喂狗，好使天下太平些。”

云门对上堂的众人说法：“我说一句话，教你们直下承当，早已经是把屎拉在你头上。别去抓捞那些空洞的东西，要在自己脚下寻找，不作丝毫的理会，也不带丝毫的迟疑。大丈夫做事应当独自承当，不可受人欺慢。”

他又说道：“你们不要只知道吃别人的口水，记住一大堆废话，担着无数老掉牙的古董到处行脚，而且不管驴唇马嘴，四处夸耀自己什么都懂。就是你能从早说到晚又怎么样?死后阎王面前他可不会听你说。你们都是舍离父母、师长而出家，踏破草鞋，千里迢迢，在外面经冬历夏的人。你们要小心，不要因为图人一粒米而失掉半年粮。”

云门宗开宗道场云门山大觉禅寺

云门问僧徒道：“我不问你们十五月圆以前如何，我只问十五日以后如何?”

僧徒答道：“不知道。”

云门说道：“日日是好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有人问道：“什么是道?”

云门答道：“去。”

有人问道：“什么是禅?”

云门答道：“是。”

有人问道：“生死到来时，如何回避?”

云门双手一摊，说道：“还我生死来。”

有人问道：“父母不同意不能出家，那怎样才能出家?”

文偃答道：“浅。”

那人又问道：“学生不懂?”

云门答道道：“深。”

云门宗开宗道场云门山大觉禅寺

云门文偃禅师一日上法堂，对众门人说道：“涵盖乾坤，目机铢两，不涉世缘。你们怎么承当?”

众门人无言以对。

云门文偃禅师自己代众门人回答说：“一镞破三关。”

后来，云门文偃禅师的法嗣德山缘密(亦作圆明)禅师一日上法堂，对他的弟子们说：“我有三句话告诉你们，第一句是涵盖乾坤，第二句是截断众流，第三句是随波逐浪。这三句话怎么领会?你们如果能领悟，便有参学的份，如果不能领悟，则犹如长安路上的辊子一样转动不停。”

云门文偃禅师的示众语虽未明确说明“三句”，但已包括了“三句”的意思，故他以一箭射破三关来点拨。后来，他的弟子德山缘密直接归纳出来了。

为什么要提出“三句”这样的接引方法，按云门文偃禅师的说法是：“禅教大法本不可言说，但不得已我向你们说，不这样恐埋没你们。如果进一步寻言逐句，便会落入知解。万有事相千差万别，你们什么都问，我什么都答的话，则会变成油腔滑调，必然偏离禅教大法越来越远，这样何时才有个完呢?佛法如果是在言语上，三乘、十二部经岂是无言语?那又为什么说‘教外别传’呢?如果从学参禅悟道，只如十地诸佛，说法多如云雨，犹被呵责，见性就好比隔着一层有皱纹的纱似的。以此便知道一切有心，天地悬殊。虽然如此，如果悟道的人，道火不能烧口，即使成天说事，未尝挂在嘴巴上，未尝执著于一字。成天穿衣吃饭，未尝触到一粒米，挂一缕丝。尽管这样，好比是门庭之说。必须是实实在在地这样做才行。如果约衲僧于门下，句里呈机，便是徒劳伫思。只知一句下能承当，就好比是打瞌睡的汉子。”

云门文偃禅师“三句”的禅法，经常为他的继承者采用。翠岩可真禅师对“云门三句”颂道：

涵盖乾坤事皎然，何须特此起狼烟。

道人舞铎东君至，不令花枝在处研。

截断众流为更论，河沙诸佛敢形言。

星移斗转乾坤黑，稍有丝毫实不存。

随波逐浪任高低，放去收事理事齐。

一等垂慈轻未学，何缘潦倒带尘泥。

总的说来，“云门三句”中，“涵盖乾坤”句的大意是：天地万物都是由真如本体所派生而显现；“截断众流”句，大意是：对真如本体的把握，不应以语言文字，而应内心证悟；“随波逐浪”句，大意是：对参禅学道的人应因机说法。云门宗把“云门三句”比喻为“云门剑”或“吹毛剑”(即锋利的快剑)，意思是只要学人掌握了“云门三句”的真实含意，就可以求得解脱而见性成佛。

有一次，一僧人问云门文偃禅师道：“云门剑是什么?”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祖。”

那僧人又问道：“玄中靶怎么样?”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黄（意为塞，不通，方言）”

那僧人又问道：“什么是吹毛剑?”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骼。”又说“黅（意为腐肉）。”

那僧人又问道：“什么是正法眼藏?”

云门答道：“普。”

那僧人再问道：“什么是啐啄之机?”

云门答道：“响。”

那僧人又问道：“什么是云门一路?”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亲。”

那僧人又问道：“杀父杀母，可以到佛面前忏悔。杀佛杀祖，又到何处去忏悔呢?”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露。”

那僧人又问道：“凿壁偷光时怎么样?”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恰。”

那僧人又问道：“佛、法、报三身中哪身说法?”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要。”

那僧人又问道：“古话说：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偿宿债。不知二祖慧可大师是了还是未了?”

云门文偃禅师答道：“确。”

云门接引学人，常常用一个字，干净利落，斩断纠葛，使学人无路可通，无机可接，直接开启省悟之门。当时称之为“云门一字关。”宋代大慧宗杲禅师对云门文偃禅师的“一字禅”评道：“一字入公门，九牛拽不出。”在上述这则公案中，云门文偃禅师所答的一个字，只能意会，不可以情识知解去理会。其实，他平素不主言说，实在无法，只好勉强回答一个字，有时回答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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