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冠肺炎病例的早期认识：NEJM和Lancet 9 篇研究盘点

Original 医学新视点医学新视点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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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感染的肺炎疫情和防控进展，聚集了每一个人的目光。医护工作者奋战在一线的同时，科研人员也在应急攻关，及时发表在学术期刊的疫情研究，有助于全球同道及时了解疾病特征，共同评估和防控疫情。

目前，NEJM，Lancet，JAMA，BMJ这四大医学期刊（排名不分先后）均已推出新型冠状病毒专题。本文分享截至2月1日共9篇基于早期病例的客观研究（不含评论、观点和预测等文章），涵盖中国境内外的病例，包括患者临床表现、病毒人际传播、病毒源头分析、康复案例等。

图片来源：Unsplash

中国病例研究

1月24日 | NEJM：来自2019年中国肺炎患者的新型冠状病毒

DOI: 10.1056/NEJMoa2001017

由中国疾控中心领衔，武汉金银潭医院、湖北疾控中心等多家医院和科研机构参与，这篇研究是对武汉一家医院在2019年12月27日收治的3名不明原因肺炎患者的早期调查结果。其中两名患者有华南海鲜市场暴露史，1人死亡。

2019年12月30日从武汉金银潭医院采集上述3位患者的肺泡灌洗液，未检测到已知特异性病原体，进一步分离检测确认为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与蝙蝠体内分离到的乙型冠状病毒相似，但与SARS病毒和MERS病毒有明显不同。

针对这项重要的临床发现，NEJM同期发表了一篇社论和一篇观点，指出评估新型冠状病毒影响的多个关键问题，包括人际传播、致病性、轻中症患者对疾病传播和防控的影响、病毒突变程度和人类宿主适应性、病原体来源等。

1月24日 | Lancet：新冠肺炎首批41例确诊患者的临床表现

DOI: 10.1016/S0140-6736(20)30183-5

北京协和医学院王健伟教授和中日友好医院曹彬教授领衔，金银潭医院等多家机构合作，提供了首批41例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患者的临床数据。

41名患者中有27名接触过华南海鲜市场，包含一起家庭聚集性病例。早期患者在发病时的常见症状为发烧（98%）、咳嗽（76%）、肌肉酸痛或疲劳（44%）。

疾病表现相对较为严重：

22名患者（55%）出现呼吸困难（从发病到呼吸困难的中位时间为8天）。29%的患者出现了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并需重症监护。
26名患者出现（63%）淋巴细胞减少症。
5名患者（12%）出现急性心肌损伤。
4名患者（10%）需要机械通气。
13名患者（32%）被送入ICU，6名患者（15%）死亡。

同期发表的相关评论中，王辰院士、高福院士团队提醒，早期更关注危重病例，死亡风险可能存在偏差。

1月24日 | Lancet：提示人际传播的新冠肺炎家庭聚集性病例

DOI: 10.1016/S0140-6736(20)30154-9

香港大学深圳医院的研究团队报告了深圳的一起家庭聚集性疫情。6名家庭成员中，5人曾于2019年12月29日-2020年1月4日前往武汉，返回深圳后5人确诊为新冠肺炎，包括1名10岁儿童，1名未去过武汉的家庭成员。年龄较大的患者（> 60岁）出现了更多的全身症状。

值得注意的是，家庭成员都不曾去过华南海鲜市场或接触过动物，但其中2人曾去过武汉市的医院。作者认为，这起家庭聚集性疫情反映了新型冠状病毒存在人际传播。

1月29日 | NEJM：新冠肺炎在中国武汉的早期传播动力学

DOI: 10.1056/NEJMoa2001316

不同于早期个案，这篇研究对截至2020年1月22日报告的425例确诊病例（包括15名医务人员）进行了回顾性分析，以确定新冠肺炎的流行病学特征。研究由中国疾控中心、湖北省疾控中心、香港大学等十余家机构的研究人员共同完成。

2020年1月1日前发病的47例患者中，超过半数（55%）与华南海鲜市场有关；而1月1日（当日关闭华南海鲜市场）后发病的病例中这一比例仅为8.6%。

1月1日前发病患者，从发病至首次就诊的平均间隔期估计为5.8天，从发病至住院的平均间隔期估计为12.5天。1月1日-1月11日期间发病的207例患者中，这两个数据分别为4.6天和9.1天。

平均潜伏期为5.2天。

疾病爆发初期的病例倍增时间为7.4天。R0估计值（完全易感人群中，一个感染者平均传染人数）为2.2（95% CI: 1.4-3.9）。

综合以上相关信息，研究团队认为，密切接触者之间的人际传播从12月中旬开始已经发生，并在此后一个月内逐渐播散。这一传播动力学发现提示采取措施减少传播、努力防控的必要性。

1月30日 | Lancet：武汉99例新冠肺炎患者的流行病学和临床特征

DOI: 10.1016/S0140-6736(20)30211-7

在1月24日《柳叶刀》论文的基础上，上海瑞金医院张欣欣教授和武汉金银潭医院张丽教授团队将分析的早期病例数增加到了99例，进一步揭示了患者特征。

49名患者曾有华南海鲜市场的暴露史，占比为49%。多数患者为中老年（平均55.5岁），男性（68%）。半数病例（50例）合并慢性病，包括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和消化系统疾病。超过80%的患者出现发热和咳嗽。其他症状则相对少见——31%患者出现气短，11%患者出现肌肉疼痛，剩余的一些症状占比不超过10%。

治疗方面，约3/4的患者（76%）接受了抗病毒疗法。同时，有70%的患者接受了抗生素治疗，有15%的患者接受了抗真菌治疗，这些是为了应对患者出现的其他感染。

截至论文发表有11名患者（11%）死于多器官功能衰竭，近1/3的患者（31例）已出院。

1月30日 | Lancet：新型冠状病毒的基因组分析，探讨病毒起源和结合受体

DOI: 10.1016/S0140-6736(20)30251-8

科学家们对9名患者的样本进行基因测序。所拼接出的8个完整的病毒基因组高达99.98%。与新型冠状病毒完整基因组序列最接近的，是2018年在浙江舟山的蝙蝠体内分离出的两株病毒，相似性达87.99%。相比之下，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和MERS病毒序列的相似性分别为79%和50%。

综合病毒基因序列、患者的暴露史、以及SARS和MERS的传播途径等，研究团队认为，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最初也来自某种蝙蝠，通过某种在华南海鲜市场贩售、目前还未知的野生动物作为中间宿主，传染给了人类。

冠状病毒表面的S蛋白的对病毒感染和传播起到重要作用，对此进一步分析后，研究人员猜测新型冠状病毒可能和SARS病毒一样，结合人体的ACE2受体。但考虑到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病毒用于结合的位点的基因差异，它也有可能结合我们目前未知的某种受体。

中国境外病例研究

1月28日 | NEJM：首次报告中国境外（越南）新型冠状病毒人传人病例

DOI: 10.1056/NEJMc2001272

越南诊疗团队报告了一起源于输入性病例的家庭聚集性新冠肺炎疫情。

一对夫妻自武汉前往越南旅行4天后，1月17日丈夫（65岁）开始发热，1月22日至医院就诊，咽拭子检测结果为阳性，随后接受隔离治疗，1月26日后病情缓解。

患者儿子（27岁）去年10月来一直生活在越南，1月17日与父母会面并同住3天，未接触其他来自2019-nCoV传播地区的人员。1月20日出现干咳和发热，1月22日被一并确诊并隔离治疗，1月23日后病情稳定。

这一病例中，其父亲被认为是感染源，并提示2019-nCoV的潜伏期可能短于3天。但截至发稿尚未对他们的病毒株进行测序以确定父子间的感染传播。截至1月28日发稿，患者妻子健康。

1月30日 | NEJM：德国无症状接触传播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

DOI: 10.1056/NEJMc2001468

该篇通讯报告了4例德国新冠肺炎病例，并推测疾病传染发生于潜伏期，提出需要进一步评估疾病的传播动力学。

一名上海居民于2020年1月19日-22日期间在德国参加商务会议，当时无不适症状，返回中国后1月26日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

在上海患者通报病情并追踪接触者后，其在德国期间会见的业务伙伴德国患者1（14天内无外地旅居史）和患者2，及其同事患者3和患者4（仅接触患者1）均随即被确诊并接受隔离治疗。目前4名德国患者均未出现重症迹象。

1月31日 | NEJM：美国首例新型冠状病毒确诊病例康复记录

DOI: 10.1056/NEJMoa2001191

该短篇报告介绍了美国首例确诊病例的诊疗过程。患者为35岁男性。今年1月15日从武汉返回美国。返美后第1天开始咳嗽，第2天有发热迹象。了解到美国CDC的健康警报后，他于1月19日前往医院并被确诊，当时体温37.2℃，肺部有听诊音，但X光胸片没有异常。

住院隔离治疗后，早期因患者主要生理指标在正常范围内，只接受辅助性治疗。值得注意的发现是，在患者的粪便样本中也检测出了新型冠状病毒。

病情在住院第5天开始恶化，患者左肺下叶开始出现肺炎特征，当晚呼吸异常，血氧饱和度下降。医生们开始为他输氧，还进行万古霉素和头孢吡肟两种抗生素治疗以预防获得性肺炎。

由于多个部位的样本出现新型冠状病毒阳性结果，第7天晚上，医生们决定基于美国的“同情用药”（compassionate use）原则，为其提供一种尚未获批的药物——由吉利德（Gilead）公司研发的抗病毒药remdesivir。该药能够抑制依赖RNA的RNA合成酶（RdRp），原计划用于埃博拉病毒治疗，而冠状病毒里同样有RdRp，因此remdesivir也有望抑制冠状病毒。第8天，患者症状有了立竿见影的改善。论文发表前，这名患者虽仍在住院，但唯一的症状就是咳嗽，且逐渐缓解。

目前，remdesivir（瑞德西韦）拟用于治疗新型冠状病毒的临床试验已获得中国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受理，该临床试验计划于2月3日启动，4月27日结束，入组270例轻、中度新冠肺炎患者，由中日友好医院曹彬教授牵头。

图片来源：Pixabay

我们期待，更多临床相关数据可以得到公布，进一步指导疾病防控和治疗；我们也期待，科研攻关能早日迎来曙光，战胜新型冠状病毒，让患者摆脱疾病之苦！

题图来源：Pixabay

参考资料（可上下滑动查看）

[1] Zhu N, et al., (2020). A Novel Coronavirus from Patients with Pneumonia in China, 2019. N Engl J Med, DOI: 10.1056/NEJMoa200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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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asper Fuk-Woo Chan, et al., (2020).A familial cluster of pneumonia associated with the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ndicating person-to-person transmission: a study of a family cluster. Lancet, DOI: 10.1016/S0140-6736(20)30154-9

[4] Phan LT, et al., (2020). Importation and Human-to-Human Transmission of a Novel Coronavirus in Vietnam. N Engl J Med, DOI: 10.1056/NEJMc2001272

[5] Qun Li, et al., (2020). Early Transmission Dynamics in Wuhan, China, of Novel Coronavirus–Infected Pneumonia. N Engl J Med, DOI: 10.1056/NEJMoa2001316

[6] Camilla Rothe, et al., (2020). Transmission of 2019-nCoV Infection from an Asymptomatic Contact in Germany. N Engl J Med, DOI:10.1056/NEJMc2001468

[7] Nanshan Chen, et al., (2020). Epidemiological and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99 cases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 in Wuhan, China: a descriptive study.Lancet, DOI: 10.1016/S0140-6736(20)30211-7.

[8] Roujian Lu et al., (2020).Genomic characterisation and epidemiology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mplications for virus origins and receptor binding. Lancet, DOI: 10.1016/S0140-6736(20)30251-8

[9] Michelle L. Holshue, et al., (2020). First Case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n the United States. N Engl J Med, DOI: 10.1056/NEJMoa2001191

注：本文旨在介绍医药健康研究进展，不是治疗方案推荐。如需获得治疗方案指导，请前往正规医院就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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