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喷子真正的可悲，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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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从水灾到疫情，网络喷子背后的逻辑真的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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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两三年，网络上到处充斥着一些荒诞和反人性的蠢货。它们情绪胜过理智，打着爱国的嘴炮却从没有爱国的奉献精神。他们永远站在立场和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别人。却不曾想过，拿着手机看别人热闹的人，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热闹。
这些蠢货们无时不喷，无事不喷！就算你说的话没有毛病，标点符号里也能挖出反动思想。它们对真正的恶逆来顺受，却敢于对善良者龇牙咧嘴拳脚相加。对于叶先生的遭遇，我有很深的感同身受。例如，在前天“真理和窄门”发布的文章后面就有这样的留言。
老读者们知道，我除了原创作品以外经常会转发一些精选的网络文章。因为我始终认为，长时间读一个人的作品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每个作者的认知和格局都是有限的，所以一定要开源阅读。信息的来源越多，越便于读者加以比较并形成自己的思想。
令人遗憾的是，现实情况下有趣的文章越来越少了。对于这些文章，出于尊重原作者考虑，我一般不会进行什么改动。但我会用编者按的形式写出我的观点。所以，很容易受到文章的“株连”。被安上诸如“居心不良”的莫须有罪名也是常有的事。但像下面这位，则是我最为反感的。我的很多文章失联都是拜它们所赐！
上海交大教授窦令成说过：“现在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主要来源于有那么一拨人，惯于用圣人的标准衡量别人，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而网络的现实是：人们扛大旗、讲道德不是为了约束自己，而是为了审判他人！他们不是狭隘而是根本不知道也不去想自己在做什么，以及自己所做的会导致什么。
在上周的文章中，我写过一句话：有些问题，一旦你明白了它的基本原则和逻辑，你不仅能解释正在发生的事、以及它为什么会发生，你还能预言整个过程的下一步将是什么。
今天，我们就来分析一下，当如潮的谩骂和无尽的攻击降临到一个无辜者头上的时候，背后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03
1971年，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George Zimbardo)曾经带领他的学生做了一个著名的实验——路西法实验。又被称为斯坦福监狱实验(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SPE)。这项实验原本是为了研究和验证“社会环境对人的行为究竟会产生何种程度的影响，以及社会制度能以何种方式控制个体行为，主宰个体人格、价值观念和信念”。
为了进行这项实验，津巴多博士通过报纸招募了一批大学生志愿者。付出的酬劳是每天15美元，期限为两周。最后，在70位报名者中，经过一系列心理学和医学测试，选择了24名身心健康、情绪稳定、遵纪守法的年轻人。
实验者被随机分成三组：9名看守，9名犯人，6名候补。演戏就要演全套。为了让情境更加逼真，斯坦福大学一栋教学楼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监狱。扮演看守的实验者配发了包括警棍、手铐、警服在内的全套装备。扮演犯人的实验者则由真正的警察从家中将他们逮捕。犯人们被带进“监狱”后，换上囚衣、戴上手铐，喷洒消毒剂。他们不许使用自己的名字，只能使用数字代号作为自己的身份、并被要求服从看守的管理。
起初，参与者还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游戏。看守的职责就是"维持监狱法律和秩序"，但不要把"罪犯"的胡言乱语，(例如"罪犯"说，禁止使用暴力、不要侵犯人权之类)当回事。
但当看守们被授予了“惩罚权”的时候，双方都迅速进入了角色。看守开始折磨、羞辱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犯人，并且丝毫不会顾及这些人可能在几天前还是自己的同学或朋友。随着惩罚的逐渐升级，犯人们也开始变得服从，逐渐认同了自己的犯人身份。甚至出现了一般监狱中常见的互相举报、欺骗甚至互相伤害。就连津巴多教授本人也陷入到了自己“监狱长” 的角色中。在实验结束后，通过回看实验录像，他发现自己在监狱中走动时下意识地背着双手。而这正是把自己视作监狱绝对权威者的典型体态语言。
而所有的这一切改变，仅仅发生在短短的六天里。最后，在唯一的清醒者，津巴多博士的女友克里斯蒂娜·玛丝拉奇的强烈抗议下，津巴多博士意识到自己正在亲手打开地狱的大门。而此刻，侮辱和暴力已经达到无可复加！于是，他毅然提前终止了这项实验，比预期提前了9天。
但这个决定却遭到了扮演看守的实验者的反对。他们似乎很享受自己在过去几天中的角色。而那些扮演囚犯的实验者就不那么好运。很多人在获知实验结束时，还以为这又是看守们对他们的一次考验或戏弄。当他们知道一切真的结束后，不由得放声大哭。这项实验给他们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影响。其中个别人甚至需要终生心理辅导。
到底是什么，能让原本遵纪守法、心理正常，具有大学文化知识的年轻人，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变成了冷酷无情的看守？
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在实验中的各个角色都被预先做出了定义。犯人就是"坏人"，是社会的败类、是人民的敌人、不配被当作人来看待。被剥夺名字，使他们毫无尊严可言。而且他们可以被肆意惩戒虐待，并像动物一样被铁链束缚！而看守就是“好人”。他们还被授予了武器和权力。他们的行为可以不受约束，甚至可以通过侮辱“坏人”取乐。实验的设计者也是规则的制定者，则拥有“无上权威”。可以任意彰显自己的意志，有像神一样的权势和控制力。
在实验开始的时候，两组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在权力和时间的作用下，仅仅是一星期后，他们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作为无权势者的囚犯，面对权势者所建立的监狱与狱规(可以延伸至类似监狱情境的社会结构)，囚犯们的"回应"只能是反抗或者顺从。前者，带来的是惩罚；后者导致的是自主性和尊严的丧失。人们会相信，他们真的低人一等、无法改变现状。
读完这个故事以后，不知道您是否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不寒而栗的感觉。这种人性格的变化就是著名的"路西法效应"。在《失乐园》中描述，路西法曾经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侍奉于神右侧。后因反叛失败而堕落成撒旦。
路西法效应用于形容人受到情境或当时氛围的影响而在性格、思维方式、行为方式方面表现出来的人性中不可思议的一面。我们必须感谢菲利普·津巴多博士的研究成果。
不要小觑隐藏在人性中的恶的一面。人性中的恶只要在特定的情形下就会被释放出来。堕落，其实比你想象的简单。
就像前面所说的，那些肆意攻击广东叶先生的网络暴力者。他们在生活中或许也是一个面对强权唯唯诺诺的“好人”。一旦发现有人被贴上“坏人”的标签，自己恰好又拥有键盘武器和“免罪金牌”的时候，就会生出不可遏制的恶念。
对这些在网上肆意攻击他人者来说，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反而会因为自己的立场正确而沾沾自喜。他们更不会顾及遭受攻击者的心理感受，而是视作“那是他应得的”惩罚。他们把自己的恶归为实现正义的目的所采取的必要手段。目的的合理性就是他们的自我辩护。
试想一下，塔利班组织控制的阿富汗人在穿上炸弹背心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在作恶吗？错！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为了实现民族大义和宗教的崇高理想。而他们也会被同仁视作楷模。
04
传统型社会中，人和人之间的纽带是血缘，种族，民族，性别，文化等。而在互联网社会里，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取而代之的是由思想观念，兴趣爱好等形成的心理趋同的群体。这种心理的趋同性更容易产生路西法效应。
每一个人都可能通过争先恐后的展示“恶性”，获得群体认同。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群体情绪化反过来，会刺激得他们的行为变得更加极端化。
当某些所谓的“意见领袖”“网络大V”出现的时候，群体的亢奋就会达到顶点。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遭到暴力的对象。而那些良心早就烂透了的带鱼侯，李X头，孔三妈，陈平之流，为了牟利，不惜用文字侮辱先灵，用谎言亵渎历史，用阴谋论抹黑善意，用脑残文掩盖真相；它们最善于吃弱势群体的人血馒头，消费人类灾难的流量红利。而被他们煽动起来的群体情绪，则会给整个社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破坏。
《乌合之众》中讲过，群众没有真正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民粹主义浪潮一旦被煽动起来，绝不是很容易就可以降温的。
在“义和神拳大师兄”的蛊惑和带动下，一些已经失去理性思考能力的人会拆开你说的每一句话，拿着X光机扫描每一个字。并试图从中推论出你试图不轨的证据。哪怕实在找不到证据，也可以凭“腹诽”定罪甚至施以网络抄家。这里，请允许我讲个小笑话调节一下气氛：
曾经有一个非常善妒的妇人。每天丈夫回家，她都要拿着放大镜在丈夫脱下来的衣物上仔细寻找。一旦发现有一根长发就会大哭大闹。丈夫不厌其烦。只好每天回家之前都把自己小心的从头到脚清理干净。妇人在连续数日一无所获后，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你这个死老鬼，居然连秃头的女人都开始搞了……
05
心理学表明，孤立的个体会受到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即使受到诱惑产生一些作恶的念头，也很容易抵制。而群体，则会造成一种力量感和使命感甚至是正义感。一些在个体状态下无法表达出来的情绪，可以借由群体的力量表现出来。
此外，因为网络环境中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属于弱关系。基于网络特有的匿名性和自由性，使网络用户缺乏应有的社会责任感。加之，一些人在做出了违反道德和法律的行为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还会获得鼓励和追捧。这就更加使人产生“本该如此”的路西法实验中的看守式的快感。进而，变本加厉的伤害良善。这，近乎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举例来说。学校里一些比较强壮的孩子会欺负其他同学。被欺负对象的服从和讨好，会换取同情和善待吗？肯定不会，对么？大多数时候，没有受到惩罚的坏孩子们会像路西法效应中的看守一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满意。他或许还会想，下次能有什么更有趣办法来收拾一下对方。所以，不要相信他们会自己觉悟到。
还记得那位在守候在郑州地铁5号线外的穿着蓝色雨披的父亲吗？他那颗已经被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到无以复加的心，却屡次遭到网络义和拳的凌迟。其中一个网名叫“子午侠士”的网络大V，用极其恶毒的揣测带风向，攻击那位可怜人。以至于连官媒都看不下去，站出来为这位父亲澄清。
对于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来说，必须要被迫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是真的死了孩子。让我们看到的是怎样的残忍和冷血！我想请问，哪怕并没有死去亲人，只用这种方式表示哀悼就是罪恶吗？还能有比这更无耻一点的吗？
而这位“子午侠士”的攻击名单里，不仅有普通民众，也包括胡总编这样的战友。甚至还有红星新闻这样的，有正式采访资格的新闻媒体。
但是不久，这块人渣就被人掀了老底：曾因执法犯法被开除党籍公职并且判刑。想不到多年以后，它竟然混成了正能量大V。而这条蛆虫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8月1日发声明称，判了11年，因狱中积极发帖，表现良好，提前10年释放。
我不知道它究竟积极到什么程度，竟然会提前10年释放。但终归是其本人所说，想必不会有假吧。提醒有关部门要仔细核实一下他的减刑过程。如果发现有不合规之处，还望加上它本次恶意造谣侮辱他人的罪行一并执行。不过，从这样一个人渣居然能坐拥78万粉丝，每天放毒不断仍然毫毛不损可以想见。
当作恶可以肆无忌惮，正义得不到伸张的时候，我们面对的一切其实也没有任何意外。正如有人说，网络本身不存在暴力，网络后面的人和人性是网络暴力的真正来源。而对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纵容，无疑会对整个民族造成深入且持久的伤害。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缺少的不是知识而是常识。他们虽然有脑子，但一直到死，逻辑思考这部分也几乎是全新未开封的。
你会发现很多人总是今天觉得这个说得对，明天又觉得反面观点有道理。他们误以为自己有独立的观点。然而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一直都是左顾右盼的骑墙派。这样的人，一旦陷入路西法效应往往难以自拔。所以，当他们在听到奥运羽毛球赛场上那一声声刺耳的wo cao时，不仅不会反感反而会为之激动。有人甚至将其称为“最美C语言”。
我不反对这句话可以作为私人情绪的宣泄。但既然是在公众场合就应该有起码的体面和礼貌。既然承认了奥运会是一个体现国家精神的体育盛会，那就必须接受规则和公德的约束。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一个泱泱大国，文明古国，表达激动心情的语言难道就剩下一句wo 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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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真正的可悲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可悲！
除了少数已经成了气候的妖孽，网络时代的喷子们大多数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可怜虫。他们用嘴炮攻击平时自己根本不敢惹的人，只有在欺负同为底层的人的时候才敢下死手。他们的狂傲实际上是发自内心的自卑。所以需要一个极度虚无的概念来麻醉自己。他们就像路西法实验中那些被看守驯服的犯人一样，企图通过行为上的效忠，表示出自己做狗的天赋。哪怕只是一个稍加赞许的眼神，就足以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也是主人！
从袁崇焕到康有为，他们面前的老百姓其实都是一样的。能争取到利益，自然少不了他们一份儿。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我不吵不闹这不是也得到了。如果英雄倒下了，他们肯定会吐口水扔石块，嘲笑道：看这个傻逼，出头鸟有什么好下场。
我从广东叶先生哭泣的视频中可以看出：中国人，其实并不缺少为国赴难的决心，也不吝于贡献自己的所有。但最怕的是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连起码的善待都换不到。那些吐口水的人不要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随声附和了一下而已，实际上你已经成了帮凶。
在前天文章的编者按中我说，一场灾难，就是一次人性的检阅。所谓人性，并非仅针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而应该是在面对素不相识的人的时候，也报以同等的同情和关爱。对于一个国家或民族来说，真正的比拼在于，其发展过程中根植于人性的需求强不强。
最后重申一句，哪怕什么都没有，至少还可以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因为，善良可以划破你眼前的迷惘，让你看到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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