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尼 I 一个老师的心声

导读  

      印尼有500万学生，很多学校都开设中文课程。除去学校，还有很多中企和印尼企业也需要多语言人才对接。

    印尼的中文老师有很大的缺口，但是薪水一直都很低廉。现如今印尼大概有4000多位中文老师（包括本地中文老师）。印尼每年几乎一整年都在招聘中文老师，但是老师们还是找不到好学校。本国的中文老师不管是来自中国的还是本土培养的早就远远不够，所以印尼每年都会向中国发出招聘信息。

     不只在印尼，全世界都在寻找中文老师，可是全世界的中文老师招聘信息大部分都卡在中介手里，除了汉办每年定期会推荐一批老师出国，其他的中介一般伸手就是好几万甚至十几万。有的菲律宾老师也是中介推介过来的，中介帮他们整理招聘资料、跟学校沟通等，他们也需要支付费用，但是菲律宾人支付给中心的费用一般都是几百块或者再多一点点的正常服务费。真希望汉办和其他机构加强管制，给予中文老师更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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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请不要质疑我的宗教信仰

     印尼的大部分学校都是宗教学校。基督教学校、回教学校、佛教学校、多种宗教融合学校等。一部分老师来印尼后受到感染加入了基督教或者佛教等，大部分老师仍然在宗教中探索，没有确立自己的意愿。但是中文老师们十年如一日，要祈祷就跟着去祈祷，要讲解圣经就去讲解圣经，日日如此，从不缺席祈祷会。

     但是所有中文老师都会经过很多次询问：老师你是信什么教的？被询问当然没有问题，问题就是答案可能不会让对方太满意。在印尼，没有宗教信仰是让对方害怕的一件事情，也让你会突然失信或是有隔阂感。

    曾有一次，一个学生对他的新中文老师说：“老师你知道吗？我的上一个中文老师居然告诉我他不信上帝？他居然不相信上帝？！”

    有些学校招聘时还需要中文老师做宗教科目测试。

    曾有一位老师说：“那些不知道上帝的人可真可怜！”

    另有一位管理者说：“你做这个职位没问题，只是高层的职位我们需要有信仰的人。” 话外音：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不能做高层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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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请不要将我的外表和我的性取向与我的工作结合起来

     也许我是一个黄头发、爱打扮的女老师。头发的颜色和我的穿着不代表我教的课有什么不一样。世人都习惯了戴眼镜、穿着朴素的老师，稍微在穿着上有一点不一样的老师经常被抨击。这种抨击来自学生、家长、同事和管理层。

     也许我是一个同性恋的男老师，我的性取向不代表我会教坏你的孩子或是把你也变成同性恋。我是同性恋也不代表我是个坏人或者是恶人。

     有位老师就是个同性恋，在穿着上也和其他同性老师不一样，经常被学生和同事取笑，有的学校甚至不聘用这类老师。其实这类老师有时候真的就是位优秀的老师。我们很多人的外表和内心是有冲突的，曾有一位非常出名漂亮的超模Cameron Russell 就在Ted上讲述自己很多时候都因为外表而没有安全感的事，外表真的不代表她是谁，那些性感的照片只是工作的需求，跟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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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请你给予我们教学空间和私人空间

    我们不是什么都知道，我们也会说错话、做错事，不要我们说错了一个句子就觉得我们无能或是个忽悠。我们不能保持脑袋一直飞速运转，犯错是常有的事情，希望你们理解，给予我们改正的机会和时间。不要开口就是你是老师你怎么不知道？好像我们需要知道世上的一切才能谋得一席之地，相信我们的目标和你一样——教育好你的孩子。

    不要害怕男性老师，他们的职业是老师，只是他们是个男的，不是每个男老师都会伤害你的孩子。大部分老师都很喜欢孩子，很有爱心。

     自从雅加达JIS发生了疑似儿童性侵案件以后，整个雅加达的男教师都笼罩在阴影之下，有的学校甚至不雇佣男老师。学校也禁止男老师跟学生有任何接触或者共用洗手间。在印尼很多孩子都喜欢一路小跑去拥抱自己的老师，很多男老师都是避之而不及。

    2014年JIS性侵案件的加拿大老师Neil Bantleman在审讯初期遭万人唾弃，他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那么做。另一位被起诉的学校员工死在雅加达某个监狱，死因是自杀，另有一说是因为官方拷问方式不恰当。法庭先是宣判Neil罪名不成立，最后又罪加一等直接扔进监狱，法庭认为他是老师，所以在职业操守方面应该有更严格的规定。Neil事件也直接导致了一个老牌国际学校经历关门再到整改和再次重启的发展状态。

     事件的小男孩家庭也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他们不得不搬离雅加达逃离人们的非议。我们谁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事件一再发酵，加拿大总统特鲁多去中国参加会议时记者都追问他是否会帮助Neil Bantleman回国。Neil在监狱里度过了差不多5年多的时光，于2019年7月再次宣判无罪回国。在法庭上，印尼性学专家一再调查他每周和自己的太太有几次性生活之类的事，由于一周只有一次，他被法庭认为"异常”。

     直至今日，无论在哪个国家，教师行业里都是阴盛阳衰。

     没有职业道德的老师确实很可怕，谁也不能容忍。这些人在从业初期就应该被去掉，教师的挑选门槛和待遇都应该更高。
     著名纪录片《人生七年》里的英国老师Peter因为在某次采访中透露了自己对英国政府的不满而导致很多人去学校投诉，人们不想一个对政府不满的老师教自己的孩子。最终他只能从学校辞职，后来在一个乐队唱歌。

    不要担心我们对世界的不满和爱好，我们不会把这些强加在孩子身上，一个对事物没有任何看法、冷漠的老师是不可能可以教育好你的孩子的。也不用担心我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都只是人，可能我们衣衫不整的在路上走着，或者正疯癫的跟人对话，这一切在你看起来可能不合时宜，但不代表我们就不是好老师。我们只是偶尔也会放松警惕、积极生活。你们需要一个见识广、敢冒险、敢作敢为的新时代老师，还是只想要一个在教室背书的本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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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停止办公室政治、提高待遇、给予新人机会、给予我们发展空间

     不要认为老师的工作很简单，一个老师的技能基本就是需要全能。我们需要会各种外语，也需要有沟通技能、管理技能、协调技能、体能等，上一秒我们在教室教课，下一秒我们可能在操场组织运动比赛，再下一秒我们可能在夏令营教学生如何野外生火，半夜查学生是否回房 ，再下一秒我们可能在画一个人体构造图或者是在实验室做实验。我们不能轻易抱怨，也要时时刻刻约束自己，我们哪里一天只会工作8个小时？

    教育越来越商业化，商业化没事。我们与你的孩子的关系就如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如产品与研发的关系。我们不能对学生进行任何推辞，只能一直帮他治疗开处方。我们既做研发又做销售，还自己搞售后。《绝命毒师》里面的化学老师之前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家里孩子有病痛自己挣得薪水又不够，双重压力下又身患癌症失去希望，最后走上制作毒品谋生之路。

     有一些人甚至认为我们的工作是轻松的、没有竞争力的。

     我们需要帮孩子擦屎尿，也要帮孩子擦眼泪，最怕的就是孩子在学校身体受到了伤害。因为我们懂得当你们在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受到伤害时是什么感觉。我们需要告诉他世界的构造，也要教会他进入世界的求生技能。教课看作业只是对我们最基本的要求，我们要改的作业堆积如山，无限循环。我们手机里可能堆满了邮件，我们要面对的客户是1+4+2——一个学生两个家长两个祖父母一个同事一个管理层。我们做错了一件事会受到6次审判，请给予我们犯错的空间，请给予我们进步的机会，不要轻易打压我们，不要只希望我们一辈子都做一颗埋头不动的螺丝钉。

     不要以为我们的办公室里没有政治，我们面临的压力跟公司一样，甚至更大，官僚主义在办公室屡见不鲜。我们的办公室里也充满了人情斗争、教学结果竞争。新人很难得到发挥机会，因为教师这一行是看年限的。如果你是我的同僚或是上级，不要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喋喋不休，不要嫉妒或打压我，我不会给你构成威胁，相反，我强大了只会对你有利，证明你的团队很优秀；对学生有利、对整个学校有利。如果你是我的下属，不要与我为敌，给予我意见，跟我站在一条线上一起达成目标。很多老师被开掉有可能只是因为学生或者家长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他。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老师穿得不好或是说错了一句话，再或者是同事的几句打压就会断送一个老师在此地的职业生涯。

     我们也有事业心，我们也希望被晋升，我们希望有晋升和价值体现空间。我们也希望自己的才华可以被用到好处。我们也希望你们认为我们不只是个老师。如果哪一天我们要改行，拿着10年的教师简历你们会接受我们做一个同等技能不同行业的管理者吗？

     马云在一次教育论坛中发表过一次演讲，他说有些老师做了5年就不做了，他去问原因，通通都不是因为不喜欢教书，而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自己教育单位的管理者才辞职的。马云说教育行业的管理者一般注重年限，有可能一个教师做了15年就被晋升为管理者，但这位管理者此前只是一直在教书，从来没有接受过管理、领导和鼓励他人的培训，他从来也不把其他人的职业生涯当成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果我们做得不够好，明说出来或是带领我们一起前进，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进步。如果你最终决定开掉我们，友好的告诉我们原因，给予我们反馈，不要在背后玩阴谋论，不然之后你会遇到同样的挫折。不用轻易就用言语或是工作签证威胁老师，如果你真的有管理技巧或是人品，你也不用经常用这些掐着别人的脖子让别人走投无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一个地方做得不好不代表我们会一直不好，也许几年后，我们还会再合作，甚至你肯能会为我们工作。

     我们希望有好的管理者在乎我们的职业发展，在乎我们的才华，而不是只顾他们自己的职业生涯。马云认为世界应该取消大学排名，增加幼儿园和中小学排名，改变教育方式。他认为一个长大了接受了固定思维模式的人就算上了哈佛也不会再有非常大的思考方式改变。而幼小学生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却会影响他的一生。

    如果世界上每个老师的待遇都很好、职业发展有空间、管理者注重每一个老师的才华，教育界的质量怎么会差呢？没有人只注重豪华的校舍，他们只在乎教自己的老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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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希望在印所有的教师团结起来，建立真正的民间教师协会

     希望我们同行业的人团结起来，分享资源、分享自我提升计划、分享工作机会、分享生活乐趣、一起提高同行业薪资水平和教学水平。老师们都需要养家，希望我们有一天在印尼可以找到自己的声音，可以为其他想来印尼教学的人提供招聘信息、招聘渠道和教学生活经验。也希望我们可以为印尼的各个学校和企业提供专业又有趣的中文服务。印尼学中文的年限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我们让这个行业绽放光芒。

编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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