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尼邻居（上）

在印尼我一共搬过7次家，几乎在一个地方住了一年就搬走了，倒不是我挑剔，有一些是由于客观的因素不得不搬。刚开始是住在工作安排的别墅里，之后就想独居，独居后又发现周围的设施不方便又搬走了。搬走后的选择性也不大，总得跟工作单位的接送交通相配合，配合来配合去还是很困难，最后索性单位车不用了，自己搞定交通打摩的上下班——总算过了一年好日子。结果好景不长遇到工作调动，又得配合工作地点再次更换住宿。

第一年来印尼，傻乎乎的我跟大家一起被工作方安排在一栋别墅里，里面安排了四个和我一样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起住，刚到别墅时房门口就贴了各自的名字——房间已经分配好了。有的小姑娘开始抱怨为何自己的房间那么小，为什么一来就被政治？

我的房间刚好不大不小，非常安静，有时候是安静的可怕那种。我的邻居就是别墅里的另外三个小姑娘，都是中国人。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很多个中国小姑娘，大概多少个我也不记得了，浩浩荡荡几十个吧，男孩子只有稀缺的四个，都是国宝级别重点保护对象。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果哪个中企员工需要在印尼找中国太太，只要跑到我们单位，绝对能找到一把，而且都还是美女。

房子在唐格朗一个普通的别墅区里，叫做1B，名字怪怪的，我有时打车说地址时都怀疑自己说错了，1B？不是房间号码吗？

那时我们都刚来，刚开始几天单位派秘书将饭送到我们的家里，送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过了几天后，我们就决定轮流做饭，一个人一次做四个人的饭，有的做的好吃，有的做的难吃，我做的也不怎么好吃，反正将就着吃就这么过了。有一次，同屋一个小姑娘丢了钱，我听见她在打电话说：肯定是家里的人偷的…… 还好最后通过摄像头看到钱是一个本地工人从她包里拿走的，单位方处理了这件事并把钱还给了她，我们也算松了一口气。在那幢别墅里，我们还邀请了很多本地同事一起来吃饭，饭是我和另外一个小姑娘一起做的，那时我很天真，真的很欢迎印尼人同我们交往，按照中国标准足足做了一大桌菜；同事们来到我家后都很惊讶：“太多了！” 现在我才了解去印尼人的家里做的菜是十分少的，即使是重要的日子也是流水餐的类型和规格。也许是这顿饭，以至于一些印尼同事很多年后还记得我，还给我发信息约我去玩，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是属于喜欢本地人类型的中国同事。

之后，我也不记得什么原因我搬到了另外一幢别墅，和我的朋友共用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小小的床。我也纳闷儿当时为什么我会选择与人共住一个房间，但结果证明那不是最坏的选择；因为我和当时那个朋友无话不谈，也没有什么狗血的假闺密情，总之一直相互关照到彼此离开印尼。那幢别墅的活动空间并不小，大客厅、大二层、要用的东西应有尽有；还有单位准备的药箱。那时家里有个小姑娘和隔壁邻居关系还不错，有次那个小姑娘跟我说我房间的空调时间开得太久，并且对着邻居的屋子，邻居担心空调会爆炸并损害附近的电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个惨痛的故事是一家逝者的故事。他们一家住在其他同事的小区，房子对着同事的别墅。某天，同事们看见对面别墅的佣人使劲的敲自己的门窗并瞪着他们，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有些奇怪，可怕的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这一家人因为火灾去世的消息……

刚来唐格朗的时候我就会了几句蹩脚的印尼语，所以出行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很少进城，我对自己的整个回忆都是土土的、呆呆的……当时单位给了我们一辆自行车上下班，骑在路上特别亮眼，每个人都盯着我们；我还记得我的自行车是四号，当时发单车时没人想要四号的自行车，我这人从不迷信就说给我吧。此后我就骑了那辆四号自行车去Summarecon Mall Serpong买菜，往返不到１０分钟，开心得很。也骑四号去其他同事家做客，那个时候我们那几十号人在当地其实很显眼，穿一样的制服、骑一样的自行车、做一样的事情；总是引得当地人行注目礼；本地同事也会偷偷在背后观看我们；也有本地同事很喜欢追里面的几个小姑娘，中印双方还评选了中国女同事之哪个最美，各执一词。

和我们一批来的同事都分散住在附近的几个小区里，其他那四个国宝男住在另外一个小区里，很受女同事们的欢迎，经常有人去拜访。我对那几个小哥没有什么意思，但也喜欢跟着他们去玩，男人嘛，利索，没有女同事们的叽叽喳喳幽怨小调大家都舒心，那就一起玩呗！有次他们骑自行车在前面带着我们，我就骑自行车和其他几个人跟在后面去了他们的家吃饭，一路上自行车排成一排走走停停，印尼的街上自行车并不多，路上好多人都回头看看，这些人是干嘛的？

那四个国宝家的饭怎么样？只能说男人的手艺比女人好多了，好吃！　他们家里的厨房里还贴着类似于“香菇炖鸡，香菇洗去……”菜单子之类的便条……某次有个小哥病了，我和另外一个同事还买了披萨去看他。他见到我们后把披萨吃得干干净净，淡淡的说，你们来了还好，还给哥带个披萨，其他人嘛……连个鸡蛋也没有。

此后我还和这批人去吃过小肥羊，感受怎么样？只能说真的吃不饱。国宝虽少，饭量可不小啊。一去人家店里，乐呵呵跟人家店员说：来２０盘牛肉、２０盘羊肉、３０盘蔬菜……人家店员听了都想翻白眼，跟经理嘀咕着就只上６盘。一开餐，我还在说话，说完低头夹菜，靠，全空了……菜都妥妥的在那几个国宝的碗里，刚要开口问，菜已经溜进他们的肚子里了……行，下个回合我不说话，光夹菜，我心里默默准备着等待机会；眼睁睁看肉和菜一倒进锅，我就时刻准备着进攻；几分钟后可以吃了，我立马一筷子伸进去夹了几片蔬菜，狼吞虎咽赶紧吃完准备再次进攻；结果一抬头，又发现大势已去、菜去锅空了……　此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吃得饱，看到国宝赶快跑……

这种日子很快就稀里糊涂结束了，此后我搬到了雅加达西部的一个别墅里。里面有两个印尼女人、一个印尼男人外加一个佣人给我们洗衣服打扫房间，没有热水洗澡。我大概一个礼拜感冒一次，此外最痛苦的是用凉水洗头。我并没有与别墅里的两个印尼邻居成为好朋友，她们在那里已经住了很久，似乎不太欢迎我的到来。我觉得她们不太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大家上下班时间都不一样，也很少坐在客厅里说话，如果我在路上碰到她们，我很有可能也认不出她们的脸。有一次，其中一个印尼小姑娘敲我的门问我有没有拿走她的袜子；当时印尼才刚刚流行起船袜，款式都类似，要不就是肉色要不就是黑色，我和她都是穿黑色的船袜；我当时从中国带了很多双船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新奇之物，但她很是着急又生气的样子让我打开那天佣人洗的衣物给她看，于是我打开了，她的袜子真的在里面；我只能尴尬的把袜子拿给了她。

那个别墅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印尼华人男性，也许是出于对异性的好感，他对我很是照顾；还介绍了他的女性朋友给我认识，并开车带我们一起去centra park吃饭 ，还抢着买单并告诉我别担心，这在印尼很常见。

有一次朋友来别墅看我，我就让她住在我的小房间，结果佣人向房东告状说我留宿客人在家，房东立马打电话责备我并告诉我这是不允许的。我也无奈，只能让朋友第二天回家了。印尼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居然留宿客人也要向房东报备。于是毫无选择的我便向单位申请我要换宿，理由是房子没有热水器致使我经常感冒。老领导很善解人意，人事也对我照顾有加，加上当时我和办公室一批年轻的印尼人已经打成一片，很快他们就同意了我的换宿申请。人事还特意安排时间出门帮我看了房子，安排我住在印尼同事租住的出租房区域。新房东说给我单独加热水器，但是租金每月加500K, 那个时候500k就相当于400多块人民币，人事说我愿意住那里就没关系，她们会付。

于是我就开启了和一帮印尼人住在一栋大KOST里的日子，老领导很是高兴，认为这是我融入工作单位的开始，也期望我可以长久的为他们服务。印尼同事们没有把我当外人，去哪都带着我，我也去参加他们那种傻乎乎的聚会，说些不着边际的笑话…… 他们都是一帮很虔诚的基督徒，周末教堂必去；宗教活动必到，找的男女朋友都必须是基督徒；他们也和同一个圈子里的同事约会到结婚，也很喜欢分享彼此的爱情故事…… 我跟他们参加了盛大的圣诞节庆祝仪式、名人的演说会、躲在山顶度假村的工作坊以及毫无止境的祈祷会……那个时候现任总统还是雅加达省长，他是办公室里大部分人的偶像，他也经常到处演说……他们总是希望我也信仰基督教，早上还安排我讲解圣经中的故事……英文的老版圣经非常难懂，并不是一个浅显的故事或道理，得知此事后人事又给我买了中文版的圣经……

我对在那里遇见的所有人都充满感激，那时我还是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并不懂得如何积极回应。我还记得老领导亲自带我去超市买洗漱用品，从不责怪我在办公室做得有何不妥，每每有人质疑我时，老领导总是说：给她一些时间，一年后你们再八卦她吧……

《本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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