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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宁之问”如何作答

柯自强 重庆瞭望 2023-10-17


近日,我国著名生物学家颜宁发文称,自己在面试直博生时提了一个无关技术的问题,却未在20多位候选人中听到一个令她“眼前一亮”的回答。博文一出,热议四起。


我们不妨把这个问题全文摘录于此:

假设时间来到10年后,你已经成为一名PI(Principal Investigator, 即独立带领一个实验室的博导),你拥有所需要的所有资源(优秀的科研团队、充足的经费、完善的实验设备、大把的时间),那你最想探索的科学问题是什么?换一种说法,这一辈子有什么科学问题或者技术难题,你能解答或者突破,就觉得今生无憾了?


不管是否收获了“好答案”,这都算得上一个“好问题”。事实上,科学家关于科技创新、人才培养的“大哉问”,常能引起科技界乃至全社会的讨论与思考。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有必要聊聊“颜宁之问”。

▲我国著名生物学家颜宁作主题演讲。/新华社


面试现场,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无关技术的“大问题”?


颜宁直言,自己过去几个月常提醒年轻博导“有这么好的起点和支撑条件,一定要dream big & aim high(有梦想、立大志)”,不要“只到文献里寻找你的科学问题”。


作为清华大学曾经“最年轻的博导”,颜宁曾率领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团队,攻克困扰结构生物学界半世纪的科学难题。在受聘普林斯顿大学终身讲席教授后,她又于近年回到祖国“重新创业”。应当说,这个“大问题”的背后,是一位胸怀初心、求索不止的科学家在征服一座座高峰后,对自己、对同行、对后辈和全行业的期许。


马克思在《资本论》法文版序言和跋中有一段经典论述:“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几百年过去了,科学研究的深度、广度和难度都有了巨大变化,唯有科学家不忘初心、接续奋斗、勇于创新、敢于追梦的精神历久弥新。特别是面对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变化,青年科学家更应尽早把握大趋势、下好“先手棋”,张开想象力与创造力的翅膀,在科学的天空中遨游创造。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学科交叉融合不断发展,科学研究范式发生深刻变革,科学技术和经济社会发展加速渗透融合,基础研究转化周期明显缩短,国际科技竞争向基础前沿前移。现实要求我们的科技工作者,不仅要有高超的科研能力、明确的目标导向,更要尽早建立前瞻性、系统性的思维。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一心向学的诚意和大志长存的清醒。


想要做好科学研究这门“大学问”,青年科技工作者恐怕要先答好这个“大哉问”。


▲西部(重庆)科学城的多个种质创制团队实验室正有序运行。记者 郑宇 摄/视觉重庆


严谨求真的讨论,不仅注重对方向的把握,还在意细节的斟酌、意见的碰撞。


正如颜宁在博文开头的“谦虚”所言:自己的观察只是“抛砖引玉”的一家之言,所见未必可窥全豹,所言“说教味甚浓,不喜勿入”。对20多位面试同学的回答,一些网友持“同情之理解”,一些网友结合培养教育、科研规律和治学环境发起了一场“复调”讨论。


关于培养教育,有人认为本科生在面试时见到这种“终极命题”,泛泛而谈甚至一脸茫然情有可原。当前,本科乃至硕士研究生阶段的教育以专业常识、伦理规范和技术操作为主要内容,入围面试的同学或许基本功练得扎实,但年龄偏小、经验较少、眼界不足,面试时存几分羞怯与循规蹈矩,也是无可厚非。茁壮向上的树苗即便稍显稚嫩,只要阳光充沛、雨露充足、修剪得当,终有机会成为参天大树。


关于科研规律,有科技工作者自白道,在实践中见真章、以成果论短长的科学研究,既有先见远山、拾级而上的大道阔步,也有雾里看花、边走边看的反复求索,甚至误打误撞的意外之喜。风正帆悬的高举高打固然存在,柳暗花明的百转千回也是科研常态。选择拍着胸脯道出远大理想固然豪迈,习惯“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也不一定意味着不见蓝图。


有趣的是,帖子发出后不久,颜宁便收到一封邮件让她大呼惺惺相惜:发信同学关注的问题与本科时的她颇为类似,甚至比她当时的知识储备、表达能力更深更强。一颗等待绽放的火种,无论存乎心底还是高擎肩上,都值得珍视与呵护。


关于治学环境,有网友直言,再挥斥方遒的抱负也免不了岁月与现实的冲刷考验。当下,科学界个别领域重数量轻质量、看短期不看长远的现象时有浮现,工作中论资排辈、“唯上不唯实”的浮躁并未杜绝。如何为研究人才提供差异化的评价体系、合理公正的收入待遇和风清气正的治学环境,引导科技人员坐住坐稳“冷板凳”、打磨锤炼“真本领”、孵化诞生“硬科技”,是高校和各科研单位都应正视的课题。


▲中国载人航天官方网站视频截图,神十三乘组进行在轨科学实(试)验。/新华社


从上世纪的“李约瑟之问”,到本世纪初的“钱学森之问”,再到今天的“颜宁之问”,科学家关于科技创新、人才培养的“终极追问”总能在进步不止、求索不停的中国人间引发广泛讨论。


纵观历史,我们不难发现,这“三问”的背景、立场各有不同,但关注的本质一脉相承又各具时代特色。


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在1969年出版的《文明的滴定》中发问:“曾经高度发达的中国科学为什么没有发展出现代科学,反倒是科学发展并不领先的欧洲取得了突破,发展出了现代科学?”
“工匠文明说”“数学不足说”“哲学不同说”等等,后学用不一而足的回答,从宏观面上剖析中华文化与科学精神,试图为中国科技曾落于人后把脉问诊。


2005年,中国航天事业奠基人、“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钱学森向时任总理发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科技创新人才?”已经在航天等领域迎头赶上甚至引领时代的中国科学,依然有着一股子“不满足”“不服输”的精神。
为了回答好“钱学森之问”,我国此后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提出,要创新人才培养的模式。如今“钱学森之问”提出已将近20年,中国的科技实力、科研水平和人才培养已经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从大而化之的历史哲思到立足教育的时代之问,“颜宁之问”更追问科技工作者的初心使命、聚焦引领未来的科技前景,可以视作是对“钱学森之问”的细化与延伸。回答好“颜宁之问”,需要科学家“择一事终一生”,追求“今生无憾”的科学问题,更需要科技工作者将论文写在大地上,主动肩负起、承担好科学家的历史责任。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以国家战略需求为导向,集聚力量进行原创性引领性科技攻关,坚决打赢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加快实施一批具有战略性全局性前瞻性的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增强自主创新能力”。
今天的中国,置身于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之中,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机遇与前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广阔。我们呼唤科技工作者们,将个人兴趣与时代需要相结合,让“小我”融入“大我”,守初心、练本领、长才干、出成果;我们同样期待高校和科研单位,为真正有志于学、力行于业的科研人才“松绑减负”,莫让论文、课题、KPI等现实的苟且消磨了报效祖国的赤诚,淹没了造福人类的初心。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德才兼备、基础扎实、爱岗敬业是一位合格科技工作者的必须,除此之外,要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还需要有点理想化的追求和抱负,有一点超凡脱俗的“精气神”。这种“精气神”,是不落世俗窠臼、胸怀星辰大海的境界,是扎根当代中国、勇闯未知领域的胆识,是聚焦核心技术、满足战略需要、促进高水平自立自强的觉悟。相信沿此康庄大道前进,引人深思的“钱学森之问”“颜宁之问”必将收获“眼前一亮”的回答。


PS:对于“颜宁之问”,你将会如何作答,欢迎在评论区留言,亮出你的观点和看法↓


责编丨冉苗俊责校丨程正龙 王祥 主播丨伏一晨审核丨刘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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